西域前线,哭风隘口
黄沙漫天,军帐连营
东风军团的帅帐内,气氛压抑的能拧出水来
被称为“天刀”的赵应天,这位大秦军方宿将,正死死的盯着手里那张薄薄的令纸
上面的字不多,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他却感觉无比的陌生
后撤三十里
坚守不出
违令者,斩
“疯了!主上一定是疯了!”
帐帘猛的被掀开,一身重甲的白云飞大步流星的闯了进来,他那张素来桀骜不驯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愤怒和不解
他一把抢过赵应天手里的令纸,又看了一遍,然后狠狠的揉成一团,砸在地上
“赵帅!我们死了多少兄弟,才把战线推到这里!现在说撤就撤?这他娘的算什么事!”
白云飞的眼睛都红了
“我们一撤,西域那帮杂碎肯定会追上来!我们等于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白白送给他们!弟兄们会怎么想?天下人会怎么想?他们会以为我们大秦怕了!”
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帐篷里来回踱步,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赵应天没有说话
他只是弯下腰,默默的捡起了地上那个纸团,小心的,一点点的重新展开,抚平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那不是一张命令,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白将军!”
赵应天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你还记得,在攻打齐国的时候,主上让我们在南线虚张声势,挖了三个月的壕沟吗?”
白云飞一愣
“当然记得
当时我也觉得是多此一举,可后来……”
“后来,齐国的主力,就被我们那几万疑兵,活活拖死在了南边,以至于北线门户大开,我们才能一战而定乾坤!”
赵应天又问
“那你还记得,在海上,主上让郑方大都督用假船去威慑西方舰队吗?”
白云飞的脸色变了变
“记得
那些假船,骗的西方舰队在海上兜了几个月的圈子,人困马乏,最后被我们以逸待劳,打的屁滚尿流!”
赵应天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他抬起头,直视着白云飞
“白将军,你我都是带兵打仗的粗人
我们懂的,是冲锋,是陷阵,是如何在战场上杀死敌人!”
“可主上,他懂的,是如何杀人于千里之外,是如何,玩弄人心!”
“主上的命令,我们或许看不懂
但我们,只需要执行!”
“因为,他,是秦浩!”
最后三个字,赵应天说的很轻,却重如泰山
白云飞浑身一震,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有敬畏,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恐惧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想要造反时的愚蠢,想起了秦浩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那是一种,仿佛能将你的灵魂都剥开,放在阳光下暴晒的感觉
“我……我明白了!”
白云飞低下了头,声音艰涩
“传令下去!”
赵应天将抚平的令纸,郑重的叠好,放入怀中,紧贴着胸口
“全军拔营,后撤三十里
安营扎寨,深挖壕,高筑垒!”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出战
有靠近我军防线者,无论敌我,先警告,再不听,直接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