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尚未说话,便听见站在百姓前头一中年男子开口:“他不是梁国军”
他的话音十分肯定
苏夏惊讶望去,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他鬓角发白,垂下来的两缕发丝犹如银针,脸庞圆润,额头宽阔而饱满,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慈眉善目
而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骗不得人,那是不带一丝恶意的和善
只是这一眼,便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苏夏觉得他宛如下凡普度众人的仙人,若是与他相遇在佛寺之中,她也定会以为他是得道高僧
她在打量叶善的同时,叶善也在打量着他
不知为何,他看到一人一马时,立刻想到当初跟随师父游历时的场景,曾经他也是这般风尘仆仆,但乐在其中
他方才看得很清楚,这位小兄弟看到他们时也被吓一跳,但他眼里没有兴奋之色,与之前见过的梁国军完全不同
所以他才能斩钉截铁说他不是赤狼军
“小兄弟,你走吧”
他说完,立刻带着百姓走到两侧,给苏夏让出一条道
苏夏感激不已,目不斜视从山谷中路过
她走到安全位置后,骤然调转马头看向那群百姓,问道:“你们可是要往东边走?”
众百姓闻言,立刻紧张看向叶善
叶善神色紧绷着,犹豫一瞬,郑重点头,“正是!”
苏夏好心提醒道:“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我从东边过来,遇见不少梁国军,你们此刻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从百姓方才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是在躲梁国军,此时朝东边走,很难保证不会遇见
她一人尚且难以逃脱,更何况这群普通百姓
信与不信都在他们一念之间,但若是提醒一句能救下他们,也算是行善积德
苏夏说完便骑着马离开,没有再理会那群百姓的反应
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后,人群立刻嘈杂起来
“叶神医,他的话可信吗?”
“要是东边也有梁国军,那我们该往何处逃?”
叶善心中也焦急,但为了稳定众人的心,他不能表现出丝毫慌张
“那位小兄弟不像是坏人,而且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他也没有必要欺骗我们”
其实众人都已经信了苏夏的话,但始终在自欺欺人,不敢相信
此刻听见叶善的话后,众人都有些泄气
他们好不容易趁着临江县祭祀大典混乱之际从临江县逃出来,若是被梁国军抓回去,只怕性命难保
原本以为走山路比较稳妥,但显然梁国军已经猜到他们的想法
“叶神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叶善的眼神落在苏夏消失的方向,逐渐变得坚定,“跟着那位小兄弟走!”
“可是他前行的方向似乎是镇水塔,那是祭祀的位置”
叶善自然知道,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赌一次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梁国皇帝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去那里!”
“祭祀塔人多,届时我们藏匿在人群之中暂避风头,待事情平息,再返回药田谷也不迟”
百姓没有再多言
他们能活到现在,全靠叶大夫带路,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会跟着叶善一起走
在叶善决定带着药田谷的百姓跟着苏夏时,苏夏已经骑马跑出几里地之外
只可惜,她没有听见他们的议论,否则她一定能猜到那位慈眉善目的男子是谁
她骑马绕过几座山,天色也逐渐昏暗
苏夏停下脚步,爬上一棵树远眺,确定自己没有走错路后,顿时安心不少
按照她的赶路速度,应当明日就能抵达那座塔附近
顺利的话,后日便能抵达汉云州
她想到自己总算可以安定下来,心情大好,晚饭都多吃了两碗,一夜好眠
第二日,苏夏早早地便起床收拾东西,迫不及待赶路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晌午时分抵达永江畔,也成功看见那座被自己作为目标建筑物的镇水塔
她赶路时便发现越靠近镇水塔,焚香的味道越足
如今站在永江岸边,焚香味道被风吹至下游,味道更加浓郁
镇水塔正在举行祭祀仪式,河边有许多百姓正拿着细长的香,沿着河流一边走一边祈祷,每个人都在不停祷告,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苏夏对这类祈福活动习以为常
她回忆起原主的记忆,禾苗村的百姓也经常在河边祈福,期盼来年雨水充沛、河流充盈
临江县的百姓的愿望恰恰相反,他们更希望来年雨水均匀,不要接连下暴雨,水淹县城
临江县作为靠近永江的县城,受江河的影响很大,一旦河水决堤,那将会是成千上万百姓丢掉性命
苏夏就在河岸边的树林中徘徊,确定无桥可走后,果断寻找可以渡河的位置
因为是冬季,永江水位下降不少,江水流速也缓慢,只要她不遇见大漩涡,依靠一个小木筏也能平安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