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心想起之前救了方氏兄妹,他们说过是运了一趟粮食往河北,回来之时遇上了那两只鼠妖,差点都丧生鼠腹
分别之后,他二人肯定是又遇上了危险
这样看来,他们遇上鼠妖的事,恐怕就不是偶然了
只是方照霜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他自觉与方照霜兄妹也算相识,当初救了他们兄妹一命
自己是当朝景王的事,应该不难知道
如今在神都,自己因为与神策军的几次交锋,名声大得紧
一个身居高位,又与神策军“势不两立”的当朝亲王
她若是真有什么灾祸冤屈,与神策军相关,又怎么会不想办法来找自己?
而是躲了起来?
上次在孟津口,谢灵心无法分心他顾,没怎么注意
但不声不响,她就不见了踪影
摆明了是在躲自己
这是为什么?
这对兄妹身上一定有很大的牵扯
要不然,不会接连遇险
谢灵心:知道漕帮的方朝天什么时候失踪的?什么原因?
崔鸿:好像是前年,原因没有人知道,怎么了?
应该是了
汴州大水也是前年的事
哪有这么多巧合?
谢灵心:你让崔承林去孟津县外一个林郊中查查,那里有一座废弃的宅子
他想了想,将自己上次遇到鼠妖的那处废弃宅子说了出来
现在想想,这鼠妖是有点杀早了
那两只鼠妖,应该才是汴州大水诸多惨案,还有偷运赈灾钱粮的幕后之人用来灭口的
被自己误打误撞给杀了
才有了后来神策军屠杀漕工
要不然,这一切都能推到妖怪害人上,死再多人也不怕
崔鸿: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听他又说了一些崔承林办的事,和一些路上见闻
结束联络,谢灵心又坐在水廊上,安静地抄书
领悟了王权道,他的修行,已不必局限于打坐冥想
这《西游》是个宝,每天抄一抄,总能挖到点宝贝
“与众师兄学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香,每日如此……”
“闲时即扫地锄园,养花修树,寻柴燃火,挑水运浆……”
谢灵心笔势微顿,扫过自己抄写的文字,不禁一笑
此时的自己,与这猴子拜入方寸山中修行之初,岂非不谋而合?
原来这修行之真,早在这文字中明示了出来
只是看起来太过寻常,如人间烟火、尘中花草,人人虽可见,却又人人视而不见
【↑0.01、↑0.01、↑0.01……】
【性:1003.22/10000(↑3.21)】
念头运转,如细雨春风,于无声间浸润心灵
潜移默化,性功又有提升
不多,却是涓流不绝
自悟王权道后,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提升
涓流虽小,百川汇海
“殿下,请用茶”
素真跪坐在侧,煮好了茶
习惯性地给他磨墨
谢灵心随手端起喝了一口,又提笔续抄
“在洞中不觉倏六七年,一日,祖师登坛高坐,唤集诸仙,开讲大道……”
“真个是: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妙演三乘教,精微万法全
慢摇麈尾喷珠玉,响振雷霆动九天
说一会道,讲一会禅,三家配合本如然
开明一字皈诚理,指引无生了性玄……”
“祖师道:‘道字门中有三百六十旁门,旁门皆有正果不知你学哪一门哩?’”
“术字门中,乃是些请仙扶鸾,问卜揲蓍,能知趋吉避凶之理”
“流字门中,乃是儒家、释家、道家、阴阳家、墨家、医家,或看经,或念佛,并朝真降圣之类”
“似这般可得长生么?”
抄到这里,谢灵心又停顿下来
想了想,换了张纸,往回又重新抄了这一段
来回十数遍,纸都换了十数张
“祖师道:“若要长生,也似‘壁里安柱’”
“师父,我是个老实人,不晓得打市语怎么谓之‘壁里安柱’?”
“祖师道:‘人家盖房,欲图坚固,将墙壁之间,立一顶柱,有日大厦将颓,他必朽矣’”
“悟空道:‘据此说,也不长久不学!不学!’”
谢灵心觉得自己要是菩提老祖,高低得赏猴子两脚
爱学不学!
你不学我想学!
“妙演三乘教,精微万法全……”
谢灵心口中反复咀嚼这句话,手中笔也在反复书写
他总觉得,《西游》一书的精微奥妙,或许就在这句诗中了
只是来回念叨、抄写了数十遍,他还是没办法从中参悟出什么具体的东西
素真在一旁托着下,眨了眨眼,有点疑惑
“殿下,这句诗有那么好吗?”
“婢子看着,比白大篷作的诗差远了”
谢灵心搁下笔,喝了口茶,笑道:“世上写诗能比与白卿相提并论的,估计没有几个在世的了”
“论诗,这一句自然寻常,可这寻常之中,却藏有通天大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