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似李相爷这般敢功成身退,寻仙访道(1 / 2)

长江北岸,汉军大营连绵百里,气势如虹

与南岸吴地的愁云惨淡不同,

此处旌旗蔽日,鼓角相闻,弥漫着大战将至的肃杀与激昂

然而,这几日营中却多了一些不寻常的“客人”

三五成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江南百姓

他们趁着夜色,冒着被吴军巡江士卒射杀的风险

驾着一叶小舟乃至抱着木板,拼死泅渡而来

他们一登北岸,便被汉军巡逻士卒发现

士卒不敢怠慢,即刻层层上报,直至中军大帐

汉军主帅陈登闻报,并未以寻常细作视之

反而命人好生看顾,赐以饮食,并亲自召见其中几位年长者

帐中,烛火通明

几位百姓跪伏于地,浑身湿透,瑟瑟发抖,不敢仰视

陈登见此,微微一笑,温言道:

“几位老丈不必惊慌,既来江北,即得生路”

“且起身,将南岸情状,细细道于吾听”

其中一白发老叟,涕泪横流,叩首泣诉道:

“将军!天兵何时渡江?”

“万望救我等江东百姓于水火啊!”

他言语混杂,悲愤交加

终将孙韶如何败绩后变本加厉,行那“三丁抽二,五丁抽三”的暴政

吴地如何田园荒芜,闾里哀嚎,壮丁尽被绳索缚去军营,老弱妇孺饥寒交迫……

种种惨状,一一道出

末了,他凄怆哀声道:

“那孙韶小儿,只知强征敛兵,何曾顾惜我等性命?”

“江南之地,人人思汉,盼王师如盼甘霖!”

“求将军速发天兵,解我江南百姓倒悬之急!”

陈登静静地聆听,面色沉静

唯有一双深邃眼眸中,光芒愈盛

待老者言毕,他亲自上前扶起众人,慨然道:

“吴主无道,纵容爪牙,残虐百姓,天人共愤!”

“吾圣主皇帝,仁德布于四海”

“今遣天兵至此,正为吊民伐罪!”

“诸位乡亲父老,权且安心”

“此仇此恨,必为汝等雪之!”

言罢,他当即下令

赐予这些投奔而来的百姓洁净衣物、充足干粮,并妥善安置

众人千恩万谢退下后,陈登负手立于江图之前

嘴角终是抑制不住地扬起一抹笑意,抚掌对帐中诸将道:

“孙韶自毁根基,吴人离心离德,此真天亡东吴也!”

“民心向我,江南已在囊中矣!”

欣喜之余,他略一沉吟,即传令:

“请张郃将军来见”

不多时,河北军统帅张郃顶盔贯甲,步入帐中

“征南召郃,有何差遣?”

陈登上下打量他一眼,神色郑重地说道:

“今有江南义民来投,其情可悯,其心可嘉”

“然彼等久受孙氏苛政,体弱神疲,且留于军前恐生变数”

“儁乂所部,素以沉稳善断著称”

“吾欲将这些百姓,并后续来投者,悉数迁往淮北安置”

“使其得耕织之业,免遭战乱之苦”

“此安抚民心、彰显我大汉仁德之重任,非将军不能办也”

“望将军勿要推辞”

陈登这话说的十分委婉

提出是我大汉朝怜悯江南百姓,同时也是担心他们留在军中会有变数

才要把他们迁到淮北去的

实际上,就是单纯为了抢人口

尽管灭江南已经成功一半了,

但还是要及时消化胜利果实,把古代最重要的资源人口抢到再说

这样一来,即便将来兵败了,至少还能向朝廷交差

然而,

就是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安排,却让张郃听后,微微一怔

迁民安置,虽是善政,却并非冲锋陷阵的硬仗

此刻大军磨刀霍霍,即将全面渡江,正是武将争功之时

此等后勤之事,竟交予他这支陆战最强的河北军?

然他面上并未显露半分,即刻拱手应道:

“末将领命!必妥善安置,不负征南所托”

退出帅帐,回到河北军自家营中,张郃麾下诸将早已闻讯围拢上来

性急的孙礼按捺不住,低声抱怨:

“将军!大战在即,破吴首功近在眼前!”

“那陈元龙却调我等去做什么迁民琐事!”

“这……这不是明摆着支开我等,好让他嫡系兵马独揽渡江头功吗?”

一旁的徐晃也捻须沉吟,面露疑色:

“儁乂,莫非陈登忌惮我河北军兵锋之锐”

“恐我等先登建功,压过他荆州、淮南兵马?”

“故行此釜底抽薪之计?”

帐中河北将领闻言,大多面露愤懑不平之色

他们皆是百战骁将,渴望在决定性的战役中斩将夺旗

如今却要去护送百姓,无异于猛虎被令驱羊,心中如何能服?

张郃目光扫过众将,面色一沉,低喝道:

“休得胡言!尔等莫非忘了出征之前,相爷是如何再三叮嘱的?”

“‘一切行动,听凭陈元龙调度,大局为重,同心破吴,勿生事端!’”

“此言犹在耳畔,岂敢或忘?”

他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

“陈元帅乃主上钦点主帅,深谙兵机,如此安排,必有深意”

“安抚百姓,收取民心,岂是小事?”

“此乃固本之策,胜似斩将夺旗!”

“若江南民心尽归我,则吴地不战亦可定矣!”

“我等岂可因争功之念,误了国家大事?”

张郃不一定是河北诸将中能力最强的,但一定是最会来事儿的

这也是为什么诸将之中,李翊最后决定钦点他当主帅人选的原因之一

众将被张郃一番训斥,虽心中仍有些许不甘,却也无人再敢公开质疑

张郃见状,语气稍缓:

“即刻点齐人马,准备车辆粮秣”

“接收南来百姓,务必使其安然抵达淮北”

“事若出纰漏,军法无情!”

河北军诸将拱手应诺,各自散去准备

只是那营中气氛,难免添了几分沉闷

与此同时,

陈登升帐发令,三军宰牛杀羊,温酒设宴

一时间,北岸汉营肉香四溢,酒气蒸腾

各营军士饱餐战饭,畅饮御寒酒,士气高昂至极点

陈登巡营,所过之处,皆是军士山呼海啸般的“必胜”之声

他知军心可用,返回帅帐后,凝视着地图上那条奔流的大江,目光锐利如刀

明日,便是全面渡江之时

东风,似乎也已备妥

……

长江南岸,吴军大营

虽已强行征募,营盘看似填满,却弥漫着一股难以驱散的萎靡之气

新卒面有菜色,眼神惶恐

操练时步伐凌乱,号令不闻

老兵则多是面带麻木,或藏怨愤,或藏无奈

昔日锐气早已随江上那把大火焚尽

帅帐之内,气氛更显凝滞

孙韶高坐主位,银甲依旧,却难掩眉宇间的焦灼与虚浮

他环视帐下诸将,朱然、丁奉等宿将沉默不语

其余将校或低头看地,或目光游移,无人与他对视

“诸位将军,”孙韶强自镇定,声音却透着一丝干涩

“探马频报,北岸汉军连日犒赏,舟船调动频繁”

“吾料定陈登不日必将大举渡江!”

“濡须口乃建业门户,江防重中之重,须得一员智勇之将前去守御”

“引一军驻守,遏敌锋锐!”

“不知哪位将军,肯愿担此重任?”

话音落下,帐内落针可闻

唯有帐外江风呜咽,更添几分寒意

谁不知晓?

此刻去守濡须口,便是要以疲敝之师,正面迎击汉军蓄势待发的雷霆一击

无异于螳臂当车,九死一生!

沉默如同磐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也压在孙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上

正当孙韶几乎要按捺不住怒火,正要发作之时

帐下一人慨然出列,声虽不高,却清晰坚定:

“末将愿往!”

众人视之,乃是偏将军陈脩

其身旁,弟弟陈表略一迟疑,亦随之出列,拱手道:

“末将愿随兄同往!”

孙韶见状,大喜过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道:

“好!好!陈将军、陈小将军忠勇可嘉!”

“真乃国家柱石!!”

“尊父陈武将军昔日为吴室捐躯,一门忠烈”

“今日二位继承遗志,必能克敌制胜,守住濡须!”

他生怕二人反悔,当即下令,拔兵三万,交由陈脩统帅

然而,这三万“大军”,其中堪战的正规军卒不过万余

余下两万,皆是近日强征而来、手持简陋兵刃、面带惧色的新丁

陈脩、陈表兄弟领命出帐,点齐兵马,离了主营

向西往濡须口方向进发

行至牛渚一带,见江水浩荡,地势险要,兄弟二人下令暂歇

于临江一处高坡之上,远眺江北汉军连绵灯火,心情皆沉重无比

陈表望着麾下那些士气低落、窃窃私语的士卒,忧心忡忡地对兄长道:

“兄长,汉军于淮南经营水师非止一日,今倾国而来,势在必得”

“其必以荆州水军顺流而下,袭我上游”

“我上游诸军新败无备,恐难抵挡”

“而我江东……自渡江一役,名将凋零”

“今以幼少主持军务,恐沿江诸城,皆难抵御”

“汉军水陆并进,最终兵锋,必指向此地!”

“依愚弟之见,不如将兵力集中于采石矶险要之处,深沟高垒”

“待汉军渡江,立足未稳之际,再以逸待劳,与之决战”

“若胜,则可阻敌南下,甚至可西向收复失地”

“若……若贸然渡江寻战,一旦有失,则大势去矣!”

“万不可复救!!”

陈表清楚地分析了局势,认为现在他们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以逸待劳

等汉军登陆上岸以后,打他们一个立足未稳

当然了,由于兄弟手下的牌实在是太烂了

这已经是陈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巧妇实在难为无米之炊

陈脩默然良久,目光扫过脚下那些惶恐不安的士卒,又望向江北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庞大阵营

半晌,缓缓摇头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悲凉:

“贤弟之言,乃持重之策,然未察时局之危殆至极也”

“吴国之将亡,岂待今日方知?”

“众人心中明镜一般,早已胆寒”

“若等汉军大军压境,鼓噪而来”

“我军士卒见此声势,岂有不溃散之理?”

“届时恐未接战,营已先空!”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弟弟,叹道:

“唯今之计,唯有趁汉军尚未完全发动”

“我军犹有一丝血气,主动渡江,寻其前锋决战!”

“或可凭一时之勇,侥幸获胜”

“若天不佑吴,我兄弟二人战死沙场……”

“唉,亦是为国尽忠,死得其所”

“无愧于先父,无愧于吴土!”

“倘若……倘若上天垂怜,竟能击破其军”

“则汉军北遁,我军士气必为之大振!”

“届时携胜势回师,再迎击西来荆州之敌,或有可为!”

一旦让陈登的主力渡江部队完成了全面渡江,再和西面过来的黄忠率领的荆州军两路会合

那到时候吴军才是一丁点胜算都没有了

陈脩的语气愈发激昂,却又透着无尽的苍凉

“若依贤弟之策,坐守待敌”

“恐敌军未至,我军已作鸟兽散”

“届时君臣唯有面缚请降之一途,举国无一人死难,那才是真正的奇耻大辱!”

“我陈氏子孙,宁战死,不偷生!”

陈表闻言,面露痛苦之色:

“兄长!我岂是惧死?”

“然观我军中,老兵残破,新卒惧战”

“以此乌合之众,渡江与汉军虎狼之师决战,岂非是以卵击石?”

“一旦兵败,我兄弟二人死则死矣”

“然则沦为阶下之囚,受那刀斧加身之辱,岂不……”

“住口!”

陈脩断然喝道,眼中已有决绝死志

“败则为囚,诚然可辱”

“然坐等亡国,俯首称臣,岂非更辱?”

“我意已决!不必再言!”

“传令全军,即刻准备舟船,拂晓之前,渡江击敌!”

陈表望着兄长坚毅却悲怆的侧脸,知再劝无用

只得长叹一声,泪水盈眶,拱手道:

“弟……愿随兄长左右,同生共死!”

军令传下,那三万吴军顿时一阵骚动,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但在陈脩严令及亲兵督战下,终究还是被驱赶着登上了大小船只

夜色深沉,江雾弥漫

无数的舟船离开南岸,驶向那漆黑未知、杀机四伏的江北

陈脩立于船头,甲胄冰凉

手中长枪紧握,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隐约可见的汉军巡江火把

心中唯有一片冰冷的决然

这一去,非为胜算

只为存吴最后一丝颜面,求一个马革裹尸的结局

江东的落日,似乎也在这悲壮的渡江中,提前沉入了滚滚江流

……

江北,杨荷县境

晨雾尚未散尽,江水拍岸之声夹杂着凌乱的脚步与甲叶碰撞之音

陈脩、陈表兄弟率领的三万吴军,历经一夜忐忑,终是踏上了北岸土地

士卒们惊魂未定,阵列松散,惶恐地打量着这片陌生的敌境

恰在此时,

一支汉军巡哨兵马约三千人,正由将领徐盛率领,沿江巡弋

忽见前方烟尘起处,竟有大队吴军旗帜出现

徐盛勒住战马,极目远眺,

脸上先是掠过极大的诧异,随即化为深深的凝重

“吴人……竟敢渡江反扑?”

徐盛身侧副将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渡江一战,吴国的精锐几乎死伤殆尽,大批老将战死

当时,若非陈登担心登陆的部曲可能被围歼,才不得不下令撤回江北

重新组织大规模渡江,否则吴军早被打光了

现在众人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他们居然真的敢主动过江来挑战汉军

要知道,汉军的主力可都在江北啊!

徐盛面色沉静,心中却波澜骤起

“彼众我寡,数倍于我”

“其势虽疲,然困兽犹斗,不可轻撄其锋”

他迅速观察地形,己方地处平缓,不利坚守

而吴军正从滩头压来,已成半围之势

“将军!吴贼围上来了!”

斥候飞马来报,声音急促

徐盛环视左右,见麾下将士虽未慌乱

却皆面露惧色,知不可力敌

不错,吴军登岸送死虽是好事儿

可偏偏是徐盛这一支三千人的偏师可遇着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军的绝地反扑还是不可小觑的

何况敌军数量十倍于己

徐盛目光一闪,已有决断,沉声道:

“众将士听令!吴军势大,暂避其芒”

“吾意,许降以缓其兵”

“待陈征南大军至,里应外合,可破贼矣!”

“如此,方能保全我等,亦不负征南之托!”

众军士闻言,虽觉屈辱

然见敌军漫野而来,亦知这是唯一生路,纷纷应诺

徐盛即刻下令,收缩队伍,退入一旁临时构筑的简陋营寨

高悬白幡,遣使至陈脩军中请降

吴军阵中,见汉军未战先降,部分将佐面露喜色

军师全琮却蹙眉急步至陈脩马前,谏道:

“陈将军!徐盛此人,非怯战之辈!”

“今忽请降,必是兵少惧战,行缓兵之计”

“欲拖延时日,以待陈登主力!”

“我军当趁其势孤,急攻破之”

“速斩此部,以振军威!”

“若迟疑,待汉军大至,悔之晚矣!”

陈脩骑在马上,望着那座看似孤零零的汉寨,心中亦是疑虑

然此刻他心中所虑更远

沉吟半晌后,他摇头叹道:

“全军师所言虽然有理,然徐盛部不过疥癣之疾”

“真正大敌,乃陈登所率汉军主力!”

“我辈渡江,所求者,乃与彼决一死战!”

“若与此偏师纠缠,胜负未分之际,汉军主力掩至”

“我军锐气已堕,何以当之?”

“兵法云‘一鼓作气’,岂可因小失大?”

“彼既请降,我便受之,量其区区三千人,亦不敢遽尔反覆!”

他不顾全琮苦劝,竟接受了徐盛的投降

只留少数兵丁监视降军,自率大军主力

继续向北推进,寻求与汉军主力决战

然而,吴军渡江的消息,早已如插翅般飞报至汉军主帅陈登处

陈登闻报,不惊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