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府
瑞王朱常浩、桂王朱常瀛、惠王朱常润三人联袂来访
福王朱常洵正倚在紫檀榻上,由侍女揉捏着肥硕的腿肚,见三位兄弟齐至,勉强撑起身子道:“哟,什么风把三位贤弟吹来了?”
瑞王朱常浩率先上前,苦口婆心道:“三哥,如今陛下整顿宗藩,连洛阳的三万亩庄田都收归皇庄了咱们这些做叔叔的,总得给侄儿撑个场面不是?”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笑着说道:“您看,弟弟我已将汉中府的两万八千亩田产、七处盐引,全数献与陛下了”
朱常洵闻言,眉头微皱
桂王朱常瀛轻咳一声,指着窗外道:“方才路过户部衙门,看见魏忠贤正带人清点周王献上的二十万两白银听说陛下龙颜大悦,当即下诏准周王之子续爵“
他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三哥府上那些从扬州买来的歌姬,陛下可是点名要充入教坊司的”
福王眉头紧皱
要我钱财,还要我女人?
这礼貌吗?
惠王朱常润突然扑通跪下,涕泪横流:“三哥!咱们兄弟的命脉都在陛下手里攥着,您就当破财消灾,将福王府的资财,献出一些给陛下,我等也好之国”
朱常洵见三位弟弟轮番上阵,心中冷笑,面上却堆起一团和气的笑容,慢悠悠地捋了捋胡须道:
“哎呀,六弟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他伸手虚扶惠王,却连腰都没弯一下
“咱们兄弟何须如此?只是这庄田、盐引、歌姬之事嘛~”
他故意拖长了声调,眼睛眯成一条缝
“容孤再思量思量”
惠王还想再劝,朱常洵却已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哎呀,这天色也不早了,三位贤弟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咱们改日再聚?”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满是问号:哪里远道了?大家伙都在十王府,就隔着一堵墙而已
但福王的态度,也让三王明白,此刻劝再多也是徒劳,只得悻悻告辞
朱常洵笑眯眯地送到门口,还热情地招呼:“慢走啊,有空常来坐!”
待三人的背影消失,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冷哼一声:“呸!一个个的,都想坑孤的钱!”
瑞王朱常浩,桂王朱常瀛、惠王朱常润,这三人,居然劝说他将福王府资财全部献与陛下,做一个模范宗王?
你们三个人没多少资产,我可是富可敌国的!
让我出钱?
五百万两难道还不够?
嚇哧嚇哧
朱常洵气得发出了猪叫
一边,福王府右长史周师文有些担忧的说道:“大王,我看三王过来坐说客,并非是三王的意思”
福王面露疑惑之色,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师文苦笑一声,说道:“这极有可能,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
朱常洵肥手攥紧,眼中冒火
“陛下也太过分了,孤可是他的亲叔叔!”
亲叔叔?
周师文叹道:“自古无情帝王家,我观陛下登基以来所为,叔侄之情,比不上黄金万两”
朱常洵眯起那双被肥肉挤成细缝的眼睛,压低声音问道:“长史,难道真要本王将府中财宝尽数献与皇侄?那些可都是父皇在世时赏赐的”
周师文眼神闪烁,没有直接回答福王的问题,反而是问道:“大王递了几次牌子进宫了?”
福王思考一番,说道:“每日递牌子,至今已有三次了”
周师文当即答道:“三次都不成,要么是被司礼监的太监截胡了,要么便是陛下要大王做些什么,才愿意见大王”
我这个侄儿,心思这么深沉?
这还是我太子皇兄的血脉吗?
福王还是不知该如何做,问计道:“请先生教我”
周师文沉思片刻,说道:“殿下可送点东西给王体乾,或是魏朝这些司礼监大太监,打探情况,若是陛下真有要大王献银,这些人必会暗示”
到了京师数日,皇帝皇帝见不到,母妃母妃看不到
长此以往,他岂不是一辈子回不去洛阳了
说实话,福王有些慌了
十王府实在简陋,远不如他洛阳的福王府,才待了三日,他便有些厌烦了
“就依长史之策”
说完,朱常洵又有些疑惑
“母妃经营二十载的势力,在宫外布下的暗桩,如今竟凋零至此?连一个能用的心腹都寻不出了?!”
在京城找不到接头的人,他对京城里面的情况,简直可以用两眼一抹黑来形容
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大王,人找着了!”
说曹操,曹操到
落选举人赵时雍拽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跌跌撞撞闯进堂中
那小贩手里还握着半棵糖树,上面插着十几串糖葫芦,这小贩糖衣沾了满手,战战兢兢跪在福王跟前
福王眯着浮肿的眼皮,打量这衣衫褴褛的商贩,脸上横肉抖了抖:“赵先生,孤让你寻母妃旧部,你倒给本王找来这么个货色?”
赵时雍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笑道:“大王明鉴,在下翻遍京师九门,连教坊司都暗访过了,这位,竟是郑娘娘跟前,最后一位尚在人世的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