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地者生!”
亲兵统领的吼声震彻战场
负隅顽抗的漕帮悍匪刚举起九环刀,便被三支长矛同时贯穿胸膛,尸体钉在总坛的蟠龙照壁上
余众肝胆俱裂,兵刃叮当坠地,上百人齐刷刷跪倒,额头将染血的青砖磕得砰砰作响
有个漕工吓得狠了,竟将门牙生生磕断在砖缝里
童仲揆勒马立于硝烟之中,冷眼扫过溃不成军的标兵残部
那些漕运总督的亲兵此刻丢盔弃甲,不少人连靴子都跑丢了,赤着脚在血泊中踉跄后退
“堂堂漕运总督的亲兵,竟被一群运河纤夫出身的漕帮杂碎打得抱头鼠窜?”
这漕运衙门的腐败与无能的程度,他童仲揆算是开了眼界了
吁
童仲揆翻身下马,走到拄刀而立的李养正跟前
“总督伤势如何?”
他伸手扶住对方摇晃的身形,掌心触到官服下透出的温热潮湿,这漕运总督的肩伤渗出的鲜血已浸透三层衣衫
漕运衙门虽然无能,但这李养正,到底还是有几分血气的
起码敢亲临战场,就让童仲揆高看他一眼
李养正强撑着一抱拳,铁锈味的血沫从嘴角溢出:“多亏将军神兵天降,否则李某今日怕是要葬身这恶犬之口了”
他说着瞥向不远处刘三刀的残尸,眼中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分内之事”
童仲揆甩落刀上血渍,抬眼望向城内此起彼伏的火光,眼中杀气闪烁
“总督若还走得动,不妨随本将再走几遭今夜这淮安城,注定不会平静”
李养正抹了把糊住视线的血浆,官袍大袖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戴罪之身,但凭将军差遣”
见李养正如此识抬举,童仲揆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那便开始吧!”
童仲揆收刀入鞘,铁甲上的血珠尚未凝结,便已翻身上马,率领亲兵朝着下一个目标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
户部仓场的朱漆大门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倒塌
户部仓场侍郎周德兴尚在梦中,便被破门而入的军士一把掀开锦被,赤条条地拖下床榻
他惊恐万状,肥硕的身躯在冰冷的地砖上扭动挣扎,活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鲶鱼
“放肆!本官乃朝廷命官,尔等岂敢——”
话音未落,一根麻绳已狠狠勒进他满是赘肉的脖颈,将他捆得如同待宰的年猪
周德兴的双脚在青砖上徒劳地蹬踹,趾甲刮出数道凌乱的血痕,却终究被拖出门外,丢进了囚车
另一侧
淮安知府孙毓正仓皇奔逃他披头散发,官靴早已跑丢了一只,赤着的脚底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
就在他即将翻出后门矮墙的刹那——
“嗖!”
一支弩箭破空而至,精准贯穿他的小腿肚
孙毓惨嚎一声,从墙头重重栽落,脸朝下砸进泥泞之中
埋伏多时的锦衣卫千户缓步上前,绣春刀挑起他的下,冷笑道:
“孙府台,您这‘为民请命’的腿脚,倒是跑得挺快”
孙毓满嘴泥血,哆嗦着还想辩解,却被两名力士像拖死狗一般拽起,扔进了囚车
铁链哗啦作响,将他与周德兴锁在一处
两位昔日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此刻如同市集上待售的牲口,在囚笼中瑟瑟发抖
而似这样的场景,在淮安府各地不断上演
今夜,注定是血色之夜!
黎明时分
淮安城外的刑场已垒起三十七颗头颅
杨涟端坐监斩台,冷眼看着最后一波四品以上官员被押上囚车
至于四品以下的官员,都被当场格杀了
漕运总兵杨国栋被铁链缠身,肥硕如猪的躯体在囚笼前挣扎扭动,活似一头待宰的畜生
囚笼狭小,他那常年养尊处优的肚腩卡在栅栏间,任凭军士如何推搡也纹丝不动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骤然响起
张懋忠的亲兵抡起水火棍,狠狠砸在杨国栋的脚踝上
这位昔日威风八面的总兵官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肥脸涨成紫红色,豆大的汗珠混着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朝廷不公!”
杨国栋满嘴血沫地嘶吼,镶金的门牙在火光下泛着可笑的亮色
“本官.本官要上奏!要面圣!”
张懋忠冷笑一声,蟒鞭在空中甩出炸雷般的脆响
鞭梢如毒蛇吐信,精准抽在杨国栋那张油腻的胖脸上
“啪!”
一颗带血的牙齿应声飞出,在青石板上蹦跳着滚远
杨国栋的哀嚎戛然而止,半边脸瞬间肿得像发面馒头,嘴角裂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他终于不敢再牛逼了
囚车吱呀作响地启动时,杨国栋的嚎哭声与淮安城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混作一团
沿街跪满的漕丁们惊恐地发现:
他们昔日作威作福的总兵大人,此刻像头待宰的肥猪般蜷缩在笼中,折断的脚骨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而淮安府大街小巷上,皆是戴甲精兵
漕运衙门的天,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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