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传旨——开殿,大典即刻开始”
“遵旨!”
巳时将至,太阳高悬,大殿内香烟袅袅,钟鼓齐鸣,群臣肃立
鸿胪寺少卿上前一步,高声奏道:“请群臣上表,请皇帝即位!”
随着这一声高喝,原本还略显沉静的奉天殿内顿时响起一阵衣袍摩挲之声
群臣鱼贯而跪,宛如潮水,肃穆而整齐
方从哲作为内阁首辅率先出列他手捧表章,神情郑重,朗声高呼:
“伏惟陛下,天纵圣明,德配天地今四海颙望,社稷系命,恳请陛下早登大宝,以安天下,慰先帝之灵!”
声音洪亮而不失悲怆,在高阔的大殿中回荡
众臣随之高呼:“请皇上登基!”
朱由校坐在椅上,神情淡然,微微垂下眼睑,脸上浮现出一丝谦逊的神色他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却不失坚定:
“先帝晏驾,宗社未安,孤年幼德薄,实不敢当此重任”
话虽谦辞,但他眼角却扫向殿下群臣,暗中观察每个人的神色变化
他心里很清楚,这只是登基仪式中的“章法”——所谓“三辞三让”,不过是一场政治上的礼仪戏码可戏要唱得好,还得看演员如何用心演
果然,话音刚落,礼部尚书孙如游便跪步上前,带着众臣再次叩拜他语带哽咽,却字字铿锵:
“陛下为先帝所托,血脉正统今北地辽东战火频仍,内外动荡,人心惶惶唯有即位大统,方可凝聚民心,稳住朝纲”
朱由校听罢,脸色变得更凝重了些,眉头微蹙,眼神中似有几分迟疑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孤幼不才,惧负先帝重托诸公若能辅政社稷,孤愿退居藩邸,以全国运”
这第二辞,看似推让,实则话里话外,都在试探官员们是否真心拥戴他,特别是那些权力核心人物是否愿意共担时局重担
第三次劝进,是英国公张惟贤出列他年近花甲,身形微驼,但声音却格外坚定:
“此乃天命所归,人心所向,非陛下可辞昔尧舜三辞而登位,陛下今日所为,正合古礼万民仰望,社稷所托,臣等恳请陛下即登大宝!”
众臣再度叩首,齐声高呼:“请陛下即位!”
殿中气氛愈发庄重,甚至隐隐有些压抑
朱由校终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面色肃然,目光如炬
他环顾大殿,仿佛透过这金碧辉煌,看见整个动荡中的大明天下他缓缓开口:
“既承先帝遗命,又仰诸公苦请,孤不敢再辞愿与诸公,同心协力,共济天下之艰”
言毕,群臣大喜,皆再呼“万岁”,殿内钟鼓齐鸣,太监高捧玉玺、传国宝,礼部尚书持诏跪奏,高声唱道:
“皇长子朱由校,今登大宝,号令四海,改元天启,赦罪天下!”
太监高举玉玺,内阁大臣亲手奉上传国宝玺朱由校身披十二章冕服,头戴通天冠,面容庄重,缓步登台,居中受命
传旨太监展开诏书,高声宣读:
“奉皇祖遗命,承大行皇帝遗诏,皇长子朱由校,体天法祖,继统承宗,今即皇帝位改元天启,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凡前日之冤狱,轻者释免,重者听察;徭役暂减,军供宽征,以安民心,以固邦本”
一语落地,百官跪拜,三呼“万岁!”,三大营炮响四十九次,传音九城
城门之外,百姓跪听诏书,街巷焚香,红绸高挂
朱由校静静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切,眼中却没有多少轻松他心知肚明,这些繁文缛节,只是“开局”
万历一朝四十八年,积弊成山泰昌帝刚登基一个月就突然驾崩,如今他这个“天启皇帝”,面前摆着的,是一副极其烂的牌
辽东战火未歇,建奴骑兵虎视眈眈;
朝堂之上,东林党与几个党派明争暗斗,权力倾轧;
民间则因连年灾荒与赋役沉重,怨声载道
朱由校望着紫禁城外的天色,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把琉璃瓦映得红艳艳的,仿佛预示着什么
“天启……”
他低声喃喃:“若这真是上天启示……那就让我,来开这天之局吧”
傍晚时分,典礼总算结束
群臣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皇城,今天这一日,从清晨开始三叩五拜,跪拜奉先殿、文华殿、太庙,又换朝服、上表章,连水都顾不上喝上一口
不过他们心里也清楚,这场登基大典虽然看似尘埃落定,但背后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这一年,先是皇后去世,接着两个皇帝接连驾崩,大明朝廷已然千疮百孔新皇即位,虽为大喜,可谁也不知这“天启”之名,能否真的带来天开地启
朱由校回到乾清宫,整个人已经像被抽空了力气
他原本还想着趁热打铁,查看一下“帝国系统”的情况,看看是否已经可以建造镇中心,
但刚躺在床上,困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眼皮便沉重如铅,根本睁不开了
他就这样陷入沉沉睡梦中梦里,他仿佛又回到奉天殿,听着群臣山呼万岁,却忽然见群臣的面孔一个个扭曲,变成了戴着铁盔的后金骑兵,手持马刀、血染战袍,冲他呐喊杀来……